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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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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

往前一百多米有家廣式茶樓,這時候八點多,餐廳是賓客滿座。他們一進大門,店員上前安排座位,是位三十多歲的大媽。看清甄寶的臉,喊道:“呀,寶小姐你怎麽來了?瑤瑤小姐怎麽沒跟你一起?”

這裏是朱珺瑤家的產業,甄寶和她來過幾次,店員都認得她。

甄寶笑道:“她還在睡覺。”

店員笑道:“這樣啊。”說著安排他們坐下,便去忙了。

廣式茶樓半自助型,來去的推車上熱氣騰騰的煙火氣,像是載著大半個餐廳,應有盡有的食材供應不盡。

甄寶熟練地拿了籠蝦餃,包子和兩碗粥,她現在是餓了,不跟霍紹勳客氣,自顧自的先吃起來,邊吃邊道:“這是我好朋友家開的餐廳,她家的蝦餃堪稱一絕,我家的廚師都做不出這個味來,你也嘗嘗。”

許多年前霍紹勳不排斥這種煙火氣極濃郁的餐廳,時不時的會過來吃上一兩次飯。現在孤單久了熱鬧的人群讓他有些不適應,就好像他從未意識到自己孤單,來到熙然的人群中,寂寞感就由然而至。

天地蒼茫,只剩下他一個人似的。

甄寶見他不動筷也不回應,夾起只蝦餃塞到他嘴裏,笑嘻嘻道:“快吃,涼了不好吃。”

寂靜感就這麽被她輕易地打破,他一口吞住蝦餃,如甄寶所說真的是很好吃,鮮香入味堪稱一絕,嘴角含上笑,細細品味。

甄寶見他吃得入味,心情舒暢等到他吃完一個,又塞了一個到他嘴裏,把粥推到他面前:“他家粥也好吃,早上別吃冷冰冰的三明治,咖啡也不要喝對身體不好。”

一般她這個年齡的都不會在意所謂的‘對身體不好’這種食物,怎麽開心怎麽來。她這樣主要源自於她父親,母親去世後,姐姐接手家裏的產業,父親在家的時間就多起來。因為對母親的思念,眼可見的老下。

四年前她的一次離家出走,父親生生又老了十歲,成了垂暮之人。經歷過母親的死亡,她深刻的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。

從那時起她與父親的時間多起來,父親成了真正的老人,絮絮叨叨地向她輸出‘人生經驗’。

你姐經常喝咖啡,你成年了可不能喝咖啡對心臟不好。

你姐經常熬夜,你可別學她。

…………

為人子女,看見時光在父親身上快速地流逝,不久的將來就要離她們而去。子女又怎麽忍心忤了他的意?

活著的人對死去的人的緬懷便只剩下這些。

霍紹勳早上吃的是面包吐司加熱牛奶,咖啡館裏的三明治是他隨手點的一塊東西。當時他想著她要過來,總該要吃些什麽。而咖啡是他日常必須品,用於提神醒腦。他這個年齡包括他公司裏的員工,都是這麽過的。

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,甄寶這樣一說,好像就意識到健康這個問題,特別是心臟此時怎麽覺得一抽抽的疼?

果然咖啡喝多了對心臟不好。

霍紹勳輕應了聲:“嗯 。”拿起勺子喝了口粥,暖粥入味一抽抽的疼緩解不少,他又喝了一口,早餐吃過兩只蝦餃入肚他已經撐了。

他放下勺子眼含笑意,看著坐在對面的甄寶吃飯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早餐,竟是吃出了些想不到的快樂。

甄寶喝了大半碗粥,擡眼見霍紹勳碗裏沒動過,問道:“你不餓?”

霍紹勳拿起勺子攪動碗裏的粥,舀起一大勺餵到嘴裏咽下後道:“不是特別的餓。”

這個時間,一般人沒吃過飯都是餓的,而他只吃了那麽一點點。甄寶忽地像是明白了,狡黠笑道:“霍叔叔你是吃過早餐了?對不對?”說完,她有幾分羞澀,他吃過早餐說沒有,是為了等自己。

霍紹勳或許真的對她有意思,並沒有什麽不良嗜好。

她嘴角甜絲絲的又吞下一勺子粥,眼神飄忽不敢直視霍紹勳,低頭不停地吃粥。

霍紹勳先是楞了楞,沒怎麽表現出來,看她像只小倉鼠似的有節奏的覓著碗裏的食,模樣可愛的緊。他擡起左手正要落在她頭頂。

“甄四,你還有心情吃早餐啊。”傲慢的話語打斷他伸出的手。

霍紹勳像偷東西的賊快速地收回手,雙手緊握在一起,手心汗漬漬的,頭微低用眼角打量來人。

甄玉一進門就看見甄寶,不是她有意找她,只因她太耀眼,茫茫人群中總能讓人第一眼看見。嘴角含笑,氣定神閑,她是不知道她姐要破產了嗎?怎麽還有閑功夫悠閑的吃早餐,一點也不像他們甄家的人,沒一點家族責任感。

踩著十公分高跟鞋,帶著兩三個小姐妹,囂張地走過來冷嘲熱諷。

甄寶本來吃得挺香,來了個甄玉挺掃興,她家就算破產了,還能每天長嘆短籲?怎麽過日子和破不破產有什麽關系?

霍紹勳在她懶得跟她吵架,放下勺子擡頭道:“甄三,我家要破產還不是因為你爸,請你走遠些。”

放在平時甄寶早就惡語相加,今天客客氣氣的,甄玉便把她的態度歸類為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。

好不容易能踩在她頭上,甄玉自是不會放過現在這麽好的機會,輕笑道:“甄四,你我都姓甄,就算你姐破產了也沒關系,你依舊可以過你大小姐的生活。我們甄家怎麽養你養的起,只要你乖乖聽話。”

這話聽來,像是要包,養她。若甄玉是個男子跟她不是堂親,甄寶真有點覺得甄玉是不是喜歡她?要不然她這樣處處針對她是為哪般?她跟她又沒殺父之仇,奪夫之恨。不過是兩人處事觀點不同,各自瞧不上對方。

既是瞧不上,不要看見不就好了?她偏偏特別喜歡往她身邊湊,除了喜歡自己甄寶真找不到別的理由。

甄寶聲音平緩道:“三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?可惜我現在只喜歡男人,等我喜歡女人的時候再接受你的好意。只怕那時候二叔要氣得半死,你得想好。”

霍紹勳忍不住笑出聲,捂住嘴以示尊重。

甄玉臉色一下子紅得如天邊的晚霞,氣急敗壞道:“誰,誰喜歡你?我喜歡的是男人。我是怕你給我們甄家丟臉,我們都姓甄,你丟臉如同我丟臉。”

甄寶接她話道:“所以你才處處針對我?三姐姐這理由好充分哦,但三歲小孩子都不信,你肯定是喜歡我。”

霍紹勳忍不住‘咳嗽’一聲,甄玉正愁沒臺階下,指著霍紹勳道:“甄四你剛滿十八吧,找了個這麽老的,不怕你姐跟你斷絕姐妹關系?”

進門她眼裏只有甄寶,至於坐在她對面的男人,她就略略地看了一眼,一身黑西裝墓氣沈沈,憑感覺就比甄寶大上不少。

霍紹勳又無奈地‘咳嗽’兩聲,甄玉這回終於拿正眼瞧他,她見過霍紹勳看到正面,自然是認得他。

臉色由紅轉白又轉紅,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人,眼神裏的不可思議,像是正牌老婆看見老公出軌抓了個現著,而這個‘小三’是她的親妹子。

她姐甄珠還沒跟霍紹勳單獨在一起過,甄寶這個小丫頭片子,就已經跟霍紹勳吃上了早餐。無形中有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,火辣辣的疼。

高傲的孔雀被人拔掉了漂亮的尾巴,光禿禿的暴露在陽光下,讓人指點嘻笑。甄玉沒有就此逃走,挺起胸膛道:“原來是霍先生。”

霍紹勳站起禮貌道:“甄三小姐,我應該沒你說的那麽老。”

甄玉露出溫和的假笑:“霍先生當然不老,只是背對著我,一時沒有認出來。您和舍妹先吃著,我有事先走一步。”接著轉頭對甄寶道:“好好吃飯,別惹事知道嗎?”優雅得體不失禮貌,好像剛剛和甄寶吵架,不過是大人教訓孩子,一下子把自己不得體的行為撇得一幹二凈。

真是會裝,甄寶在心裏翻白眼,霍紹勳在撕她臉皮這種事,還是不要做的好。甄寶喝了口粥壓住沖動,接著又喝了口。

霍紹勳道:“甄三小姐我聽你的口氣可不把甄寶當孩子,倒像是仇人。”

甄玉臉色由紅轉青,場面上的事都是看透不說透,好給對方臺階下,再次見面不那麽尷尬。直接撕破人臉皮這種事,也只有甄寶這種沒有教養的人才做的出來。

霍紹勳這樣說,也就是不給她留半點情面,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小姐妹,面子丟了去了。地位兩家相當財富上她甄家和霍紹勳還差那麽點。

霍紹勳是她得罪不起的,清清嗓子道:“霍先生真是會說笑,我還有事先走了,你們慢慢吃。”轉身便離開,飯也不吃了徑直走到店門外,跟在她身後的幾個小姐妹,其中一個上前安慰她道:“珍姐別生氣。”

甄玉咬牙切齒跺腳道:“甄寶你給我等著。”

身側的女孩道:“要不我們找人嚇嚇她,讓她別這麽囂張。”

這個女孩是甄玉上次聚會上新交的朋友,好像叫方芳家裏是做財務公司,其實就是放高利貸的。他們這個圈子裏的人講究身份,這種行業只能是下九流,上不得臺面。跟她一起玩是圖個新鮮,從小被人追捧慣了,身邊免不了這種人。

甄玉低聲問:“怎麽個嚇法?”

方芳道:“找幾個人綁架她,拖到人煙稀少的地方,隨便怎麽處置,珍姐你想怎麽處置她?都可以,我保證做的人不知鬼不覺,而且和你沒有一點關系。”

甄玉對於這種事有所耳聞,想到把甄玉嚇破膽,小身板瑟瑟發抖就覺得開心。

甄玉道:“綁架了給人嚇嚇再領回來,其它不要動她,她再怎麽沒教養也是姓甄,不要動她分毫。”

方芳想勸她不要顧及什麽姐妹情沒意義,話到嘴邊又咽下,若真出什麽事她這邊也脫不了關系,反正主意出到巴結她的目地也達到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很好的。

——

甄玉走出店門,甄寶憋著的笑終於放出,她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道:“哎呀,懟的真好。我就看不慣她那個假笑,笑死我了,你看她臉都青了吧。”

霍紹勳端起茶杯抿了口茶,眼含笑意安靜地看著她,等她停下輕聲問道:“她不會真喜歡你吧。”

甄寶正色道:“她喜歡男人,交過的男朋友不止一個。而且我喜歡男人,是異性戀非同性戀,我是不會喜歡女人的。”說完,見霍紹勳嘴角揚起,忽而明白他剛剛那句不過玩笑話,而她當了真,態度也是太過於認真。

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白,她的目地是在勾霍紹勳,這時候好像太過於刻意又有些不好意思。

甄寶別過臉,指著推車道:“師傅師傅,再給我一籠蝦餃。”蝦餃上桌,她後悔了,一籠蝦餃一籠小籠包基本上都是她吃的,這一籠她真就吃不下。

食物這方面她和朱珺瑤驚人的一致,吃到肚子裏不叫浪費,扔掉不吃是大大的不對,和錢沒有一點關系,天性使然。

甄寶夾起一個蝦餃餵到嘴裏,邊嚼邊皺眉,吃完這籠她中飯都不用吃了。好不容易咽下一只,筷子落在另一只上,霍紹勳先她一步夾起蝦餃道:“我好像餓了,剩下的能不能給我吃?”

細心溫柔的像一陣暖風吹過,細細柔柔輕飄的讓人抓不住,卻又感受得到撲面而來清新的暖意。

甄寶放下筷子,看霍紹勳的眼神中帶上一分癡迷,如果嫁給這樣的人也是極好的。

只一瞬間,確定了心意,小女孩的那種嬌羞感一掃而空,坦蕩而又堅定道:“霍叔叔我喜歡你,你也喜歡我的吧,是這樣的話我們結婚吧。”

霍紹勳的心猛地跳了下,擡頭呆楞地看著她,笑容燦爛,如同朝露般的臉龐寫滿了愉悅,美好似清晨盛開的花骨朵搖曳生姿。

霍紹勳想到小王子的玫瑰,獨一無二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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